阿萊克修斯傳 The Alexiad 讀後感 阿歷克塞巨俠傳; 錢是最厲害的武器

        拜占庭帝國十一世紀末出現非常嚴重的危機,眼看就要下市退出歷史的舞台。此時拜占庭帝國運氣真好!突然出現一位非常厲害的皇帝阿歷克塞一世 (Alexios I Komnenos)力挽狂瀾,拜占庭帝國沒有滅亡,反而出現一段科穆寧中興時期。本書簡中版《阿萊克修斯傳》,作者安娜·科穆寧(Anna Komnene)是阿歷克塞一世的女兒,安娜公主寫父皇當然歌功訟德、充滿溢美之辭,然而安娜公主是同時代的人,《阿萊克修斯傳》寫出部分詳細真實就非常有參考價值。(本文中文名詞以維基百科為主)

作者安娜·科穆寧

安娜科穆寧貴為長公主,在約翰二世出生前曾經是下一任皇帝的繼承者。安娜公主接受當時最好的教育,安娜公主有接觸各方面知識,是多才多藝的人。

安娜在書中的內容充滿愛與包容,實際上的安娜公主可不是這樣子。安娜公主是位狠角色女殺手,安娜的弟弟約翰二世即位之後,安娜竟然想要發動政變推翻約翰二世,讓自己與丈夫當皇帝。

安娜的政變陰謀失敗,約翰二世將安娜關入修道院,拜占庭帝國少了一位太平公主,卻多了一位名留青史的作家。安娜被軟禁的期間閒閒沒事,花時間整理父親阿歷克塞一世的資料,寫成《阿萊克修斯傳》。

阿歷克塞巨俠傳

用《三國演義》與武俠小說來比喻,阿歷克塞一世在書中是趙雲+諸葛亮+曹操+劉備+令狐沖,本作可說是《阿歷克塞巨俠傳》。

戰場上阿歷克塞手上拿槍的時候就像趙雲,一槍就戳倒一位敵人。拿劍的時候有如令狐沖,會「破箭式」,把射過來戰茅、飛箭全部打落。「運籌帷幄之中,決勝千里之外」阿歷克塞一世像諸葛亮足智多謀,又擅長辯論可以舌戰群儒、有曹操奸詐狡猾與文學才能,阿歷克塞一世又像劉備魅力值超級高,能夠使各方英雄豪傑主動來歸,即使對敵人也充滿慈悲心。

撇開武俠小說、神化的部分,歷史歸歷史,阿歷克塞一世真的是一位了不起的皇帝,阿歷克塞一世登基稱帝的時候,拜占庭帝國根本是個爛攤子,如同一間隨時會倒閉的公司。

曼齊克特戰役

悲劇的源頭是西元1071年曼齊克特戰役,拜占庭皇帝羅曼努斯四世慘敗於塞爾柱土耳其蘇丹阿爾普·阿爾斯蘭,之後土耳其人湧入小亞細亞,如同中國古代南宋、東晉的情況,拜占庭丟掉半壁江山。

中國古代只有特定的皇族才能當皇帝,西方國家是只要是貴族都可以當皇帝,拜占庭帝國內部爆發一連串的內鬥,外敵紛紛大舉入侵。

科穆寧家族

阿歷克塞一世出身於科穆寧家族,科穆寧家族武將輩出屬於軍事貴族,阿歷克塞一世年輕的時候就上戰場歷練,曼齊克特戰役之前阿歷克塞一世本來也要隨軍參戰,因為阿歷克塞一世的一位兄長已經戰死,羅曼努斯四世皇帝同情阿歷克塞一世母親的遭遇,這次戰役不帶阿歷克塞一世一起去,也讓阿歷克塞一世逃過一劫。

起事

阿歷克塞一世與兄長伊薩克是科穆寧家族的主力,「槍桿子出政權」兩兄弟決定起兵推翻現任的皇帝尼基弗魯斯三世。

在這邊要敬佩伊薩克,組織內阿歷克塞一世人緣較好,伊薩克願意退讓,讓弟弟阿歷克塞一世當皇帝,自己當副手,更難得的事情兩人的兄弟情可以維持到人生最後。

起事成功的關鍵在於能不能打下首都君士坦丁堡?書中提到城牆有一段是德意志僱傭軍防守,阿歷克塞一世派人與對方談好價錢,德意志僱傭軍就投降,阿歷克塞一世知道錢能夠解決問題,高興地騎馬狂奔!

多災多難拜占庭帝國

阿歷克塞一世登基即位之後,才是正式開始遇到真正的難關。阿歷克塞一世接掌的帝國是多年內亂外患殘破不堪的國家,偏偏此時東西南北都有外敵入侵,想要推翻拜占庭帝國。

外患

諾曼人

南義大利的諾曼人羅伯特最不給面子,阿歷克塞一世才登基第一年,羅伯特就率領大軍渡海攻佔拜占庭在巴爾幹半島的領土。

「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,實在是太衝動了!」面對諾曼人羅伯特的挑戰,有經驗豐富的老將軍喬治·帕拉約洛戈斯(George Palaiologos)建議阿歷克塞一世不要與諾曼人正面對決,應該採取消耗戰,攻擊對方的補給線。然而年輕的將領反對老將軍的意見,阿歷克塞一世自己剛登基也急於想要「立功」,經不起年輕將領的慫恿,阿歷克塞一世與諾曼人展開會戰(Battle of Dyrrhachium),結果拜占庭軍隊大敗,阿歷克塞一世輸到脫褲,一個人受傷落荒而逃!

為了掩飾阿歷克塞一世的慘敗,安娜寫了一段阿歷克塞一世無雙的劇情。眾多諾曼軍隊圍殺,都抓不到阿歷克塞一世,阿歷克塞一世反殺,除掉許多諾曼軍隊。

參考歷史資料,諾曼的軍隊可是虎狼之師,都是羅伯特糾集的精銳部隊,拜占庭帝國的軍隊只是臨時招募拼湊而成的隊伍,塞爾維亞與土耳其所謂的「友軍」,到了戰場只有看戲沒有幫打。

拜占庭軍隊之中也有精銳部隊瓦良吉衛隊,阿歷克塞一世似乎過早動用預備隊?瓦良吉衛隊參戰之後陣型凌亂。

諾曼人明顯主要目標放在阿歷克塞一世皇帝所在的中軍,找到弱點諾曼重騎兵一衝鋒,如同遊戲中的遊俠海,阿歷克塞一世中軍無法抵抗立刻潰散,阿歷克塞一世趕快跑啊。

慘敗之後又輸了幾陣,阿歷克塞一世不敢與諾曼軍正面對決,改用消耗戰、游擊戰。阿歷克塞一世也知諾曼軍隊會針對他攻擊,會布下「虛兵之計」對付諾曼人。

戰場外重金賄絡德皇亨利四世攻擊諾曼人義大利後方,許以威尼斯商業特權,威尼斯海軍攻擊諾曼補給線,耗到羅伯特死掉,諾曼軍進無可進,選擇退兵,慘勝也是勝,阿歷克塞一世過了第一關。

佩切涅格人、庫曼人

打退西邊的敵人,又換北邊有蠻族佩切涅格人入侵。

戰鬥中又再度上演阿歷克塞一世無雙的劇情,可見拜占庭的軍隊又被打散了,讀者可知佩切涅格人戰鬥力強大!阿歷克塞一世又獨自一個人受傷落荒而逃。

佩切涅格人明顯是遊牧民族,打仗的時候竟然連家眷婦女與小孩都帶上!佩切涅格人打敗仗的時候就很慘,婦女與小孩都會面對敵人的屠刀。

阿歷克塞一世也遇上電影《投名狀》相同情況,曾經在一場戰役抓到許多佩切涅格俘虜,有將領主張殺光所有俘虜,依據安娜的說法阿歷克塞一世充滿仁慈心,認為就算是佩切涅格人也是人,阿歷克塞一世拒絕殺害戰俘。

阿歷克塞一世聯合庫曼人擊退佩切涅格人之後,又換庫曼人侵略帝國北方,阿歷克塞一世再次將北方的外患擊退。

札卡斯

拜占庭帝國南邊也有敵人,塞爾柱土耳其人佔了小亞細亞的港口,有土耳其人札卡斯利用造船場建立一隻與拜占庭帝國為敵的艦隊。

對於海上的敵人,阿歷克塞一世沒有御駕親征,派將領約翰·杜卡斯清勦札卡斯。書中安娜記錄阿歷克塞一世巧施離間計,挑撥魯姆蘇丹國的蘇丹基利傑阿爾斯蘭一世與札卡斯之間的情感,魯姆蘇丹找機會殺害札卡斯,替阿歷克塞一世除掉一位心腹大患。

拜占庭軍隊也收復被札卡斯佔領的地方士麥那。

十字軍東征

安娜的書中記錄第一次十字軍東征重要的史料,安娜自己對十字軍沒有什麼好感,稱他們為蝗蟲。第一批平民十字軍過海到了小亞細亞之後行徑如同盜匪無惡不作。

部分十字軍與拜占庭軍隊在君士坦丁堡已經發生武裝衝突,阿歷克塞一世當然也知「來者不善」,十字軍一到君士坦丁堡,阿歷克塞一世要求十字軍領袖宣示效忠,然後趕快把他們送到對岸。如果十字軍聚集起來,有可能串連起來一起攻佔君士坦丁堡。西元1204年君士坦丁堡被十字軍攻佔的事情有可能提早上演。

第一次十字軍帶給拜占庭帝國最大的禮物是收復尼西亞,十字軍打擊了魯姆蘇丹國,阿歷克塞一世決定在小亞細亞進行戰略反攻。

沒有趁機收復安條克是美中不足之處,十字軍在安條克的戰事初戰不利,阿歷克塞一世相信潰軍的話過早撤退,沒有趁機接收安條克,導致日後要花更多的力氣才能收復安條克。

安娜在說中提出一種說法,諾曼人想要佔領安條克,所以設計將拜占庭的軍隊支開,拜占庭帝國的軍隊才無法參加安條克的戰鬥。

再戰諾曼人

南義大利諾曼人真的是阿歷克塞一世的宿敵,一直要與阿歷克塞一世做對。諾曼人博希蒙德又再度攻打拜占庭巴爾幹半島的土地,這次阿歷克塞一世經過多年的磨練,採取正確的戰略,不再與諾曼人正面對抗,諾曼人後勤被斷、軍中又發生瘟疫、搶不到糧食,博希蒙德只能選擇向阿歷克塞一世投降,簽下屈辱的條約,回到義大利之後抑鬱而終。

魯姆蘇丹國

阿歷克塞一世面對最強大的的外患是東方的塞爾柱土耳其,阿歷克塞一世面即位的時候土耳其人已經佔領大部分小亞細亞,甚至打到了君士坦丁堡的對岸。面對危機阿歷克塞一世採用「兵役換土地」的方法,阿歷克塞一世派年輕的士兵們利用晚上偷襲岸邊的土耳其人,「積小勝為大勝」之後,連白天士兵們都敢主動出擊,阿歷克塞一世將奪還的土地給有功士兵,打仗可以賺大錢,拜占庭軍隊充滿旺盛的鬥志,土耳其人也被趕回內陸。

利用第一次十字軍造成羅姆蘇丹國的傷害,阿歷克塞一世策劃一次遠征,想要光復小亞細亞內陸,原本阿歷克塞一世計畫直搗敵方首都科尼亞,魯姆蘇丹用堅壁清野的方法,讓阿歷克塞一世轉移作戰目標。

雙方大戰之後談和,阿歷克塞一世雖然無法消滅魯姆蘇丹國,有收復一些小亞細亞內陸的土地,算是取得大勝。

書中安娜提到土耳其的軍隊馬弓騎兵是強項,土耳其作戰擅長偷襲,從後面攻擊對手的補給,阿歷克塞一世採用圓陣對抗土耳其馬弓騎兵,重步兵在外擋弓箭,補給與弓兵、騎兵在中央。

阿歷克塞一世晚年已經身染重病全身是傷,還御駕親征參加反攻塞爾柱土耳其的戰爭,阿歷克塞一世為國為民的精神讓人感動!

內憂

阿歷克塞一世遇到的困難不只有外患還有內憂,內憂甚至還比外患更可怕!

刺殺

安娜在書中記載一連串針對阿歷克塞一世的刺殺事件,這些還都還是有被發現的刺殺事件,沒有被爆出來事件一定更多,拜占庭帝國的皇帝是危險的職業,隨時都有生命危險。

刺殺阿歷克塞一世事件中,尼基弗魯斯·第歐根尼最讓讀者印象深刻,尼基弗魯斯是羅曼努斯四世的兒子,羅曼努斯四世失勢下台之後,尼基弗魯斯也被關入修道院。阿歷克塞一世上台之後感念羅曼努斯四世的知遇之恩,重用尼基弗魯斯,不料尼基弗魯斯竟然恩將仇報想要刺殺阿歷克塞一世。

依照慣例尼基弗魯斯被刺瞎雙眼被軟禁起來,政治上尼基弗魯斯失敗了,尼基弗魯斯在另一方面獲得成功。安娜在書中記錄自己曾與尼基弗魯斯見過面,尼基弗魯斯成為數學家與文學家。相信安娜寫到尼基弗魯斯的故事,也會感同身受想到自己的人生。

宗教

拜占庭帝國有一定程度的言論自由,有不同的教派。阿歷克塞一世即位之初暫時不會對不同教派的人下手,後期阿歷克塞一世會修理所謂的「異端」,信奉異端的民眾也會反抗。

為何阿歷克塞一世能夠力挽狂瀾?

從安娜書中最常出現的話語可以找到答案。

「阿歷克塞一世找XXXXX過來,然後給他一大筆錢。」

錢是最厲害的武器

阿歷克塞一世找錢的能力很強,錢有分短期來源與長期來源。

短期來源科穆寧家族本身就有一大筆錢,科穆寧與其他貴族也有親戚關係。缺錢的時候阿歷克塞一世會從教會下手,宗教組織都非常有錢。緊急情況阿歷克塞一世會親自出面向民眾募捐。初期抗擊塞爾柱土耳其,「兵役換土地」阿歷克塞一世大方地把奪回來的土地分給參戰的士兵。

錢不能只依靠短期來源,阿歷克塞一世重建國家經濟秩序,讓其他國家相信拜占庭帝國發行的貨幣,錢有了長期的來源。

有了錢就可以辦外交或是分化敵對陣營「不戰而屈人之兵」,例如阿歷克塞一世給德皇亨利四世一大筆錢,請亨利四世攻擊羅伯特南義大利的老巢,羅伯特不得不掉兵回救。給威尼斯商業特權,交換威尼斯艦隊攻打諾曼人的艦隊。佩切涅格人強大,阿歷克塞一世收買庫曼人對付佩切涅格人。

魯姆蘇丹會殺掉札卡斯,猜想不是阿歷克塞一世的離間計厲害,推測阿歷克塞一世有給魯姆蘇丹基利傑阿爾斯蘭一世一大筆錢。

信義也很重要

書中有幾段內容阿歷克塞一世的信有「魔力」,對方看了阿歷克塞一世的信之後,就會聽阿歷克塞一世的話,例如阿歷克塞一世寫信給某位伊斯蘭教國家的領袖,對方竟然不要贖金!就放了十字軍的領袖。國與國之間只有利益,對方不可能不要錢,一定是信中有什麼利益交換,領袖才會放人。

阿歷克塞一世開支票有人相信,表示阿歷克塞一世有信義,答應給人的好處都會做到。

識人之明

要解決問題並不是給錢就能搞定一切,也要找對人。「阿歷克塞一世找XXXXX過來」代表阿歷克塞一世有識人之明。阿歷克塞一世不是完人,也是有看走眼的時候,或是有其他外在因素,造成就算選對人,卻產生不好的結果。

有兩個人證明阿歷克塞一世的識人之明,每個人最難判斷的人是自己的至親,因為人對自己的至親有情感,容易會有偏頗造成誤判。

阿歷克塞一世帶兵出征在外的時候,政務都交給自己的母親安娜·達拉瑟娜,阿歷克塞一世將大位交給自己的兒子約翰二世,事後都證明阿歷克塞一世選擇正確。

「然後給他一大筆錢」代表阿歷克塞一世「用人不疑」充分授權,給部下足夠的資源替他辦事情。

實戰經驗

阿歷克塞一世出身於軍事貴族,年輕的時候就實際上戰場打仗,阿歷克塞一世有豐富的實戰經驗。

戚繼光初次打倭寇的時候,部下不管他全部跑光光,戚繼光決定重新組建戚家軍。阿歷克塞一世也有同樣的際遇、必定會有同樣的想法,書中安娜提到東羅馬軍隊有許多年輕人,可見阿歷克塞一世有找年輕人重新鍛鍊出能戰的軍隊。

一代人做一代的事

阿歷克塞一世採用的政策造成日後拜占庭滅亡的遠因,阿歷克塞一世為了對付南義大利的諾曼人,給威尼斯商業特權,影響拜占庭的商業利益,阿歷克塞一世找十字軍對付小亞細亞的土耳其人,此舉引狼入室,西元1204年第四次十字軍東征威尼斯人攻陷君士坦丁堡,造成拜占庭帝國的衰亡。

「一代人做一代的事」阿歷克塞一世在當代他也無法預知未來,阿歷克塞一世面臨危機就必須立刻解決問題,不然拜占庭帝國根本就活不到西元1204年,連科穆寧中興的時間都沒有了。

人生有選擇也有命運

《銀河英雄傳說》楊威利原本想要當學者,陰錯陽差最後變成了楊元帥。尼基弗魯斯與安娜公主相反,兩個人想要當皇帝,結果最後變成知名的學者。

「人生有選擇」當年阿歷克塞一世決定兵變起事才有機會當皇帝,然而又不得不承認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「人生也有命運」,阿歷克塞一世與約翰二世就是有當皇帝的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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